第 536 期文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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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幼龍 — 翻轉生命 黑暗中總有光

名人講堂×卡內基訓練大中華地區負責人 黑幼龍

現任卡內基訓練大中華地區負責人。美國羅耀拉大學碩士。曾任休斯飛機公司經理、宏碁電腦公司副總經理、光啟社副社長。1987年引進全球知名的企管訓練課程「卡內基訓練」,幫助企業發揮人力資源潛能,增強企業競爭力,開啟企業人才培訓的風氣,曾被評選為對台灣最有影響力的人士之一、20歲到40歲上班族最想追隨的領導人之一。

職場歷練:退伍,進入休斯飛機公司

在服役的三年,常有機會為來空軍介紹系統的高科技外商公司翻譯,他們離開台灣回到美國之後,常來信感謝我,我也有信必回。沒想到,有個廠商對我印象很好,同時開啟我下一段的人生。退伍後我連一天都沒有休息,甚至還沒正式拿退伍證書,就在美商「休斯飛機公司」上班,擔任台北分公司經理。

七○年代,台灣經濟開始發展,一切都以賺錢為目的,還談什麼理想?可是我真的覺得這些事情我不是做得最好,也不喜歡做。我在休斯飛機公司工作七年半才離開。休斯飛機公司給我很好的待遇,也相當自由,可是我覺得自己一點價值都沒有。有些人喜歡工程、喜歡技術、喜歡設計,他當一個工程師,可以很稱職;有人喜歡音樂、喜歡藝術,尤其像那些大藝術家,創作帶給他們極大的滿足。如果有人叫我去做工程師、技術人員,我百分之百沒辦法做,鐵定痛苦得不得了,但為了生存,還是做下去了。

一部六○年代末的老電影「紅色警戒」(A Thin Red Line),大規模的瓜達爾卡納(Guadalcanal)戰役中,美國陸軍第二十五步兵師一個連,設法要從日軍手中奪回名為二一○號的陣地。全連從登陸開始,持續數月筋疲力盡的廝殺與流血,從叢林中巡邏偵察到夜宿野地和受傷躺在醫院,一直到生存者最後的離去,戰爭中的瘋狂,讓任何人都難以保有自己。

出自同名小說的電影片名,本身即極具深意,「理智和瘋狂之間的區別,只有一條細小的紅線。」(There's only a thin red line between the sane and the mad.)這句話出自美國中西部的一句諺語。這條界線,如此隱微細緻,一不小心,人性就越過了。戰爭殺人或許原本師出有名,或美其名為「正義」,但是到最後,暴行本身反噬人性,驅使人瘋狂,於是發生各種泯滅人性的惡待、虐殺,甚至以此為樂。早期的納粹,近期的神聖伊斯蘭國士兵,皆是如此。

又好比,企業理應追求利潤,但一味追逐極大化,越過那條紅線,就變成貪婪;上司對部屬如果是非不分,越過了這條線,便容易流於放任、鄉愿;下屬配合主管要求,努力投入工作原本很好,但當主管要你做不該做的事,好比偷工減料、加入黑心原料、侵犯版權、盜版,這時候你要警覺心中的「紅線」,勇於拒絕老闆。這條線常常是看不到的,好比感情豐富很有魅力的人,不經意踩過了紅線,便不自覺陷入了外遇;學生追求高分,但是一旦不擇手段,便衍生作弊。

人生抉擇中處處有隱微的、細細的紅線,這句話不只適用於職場,更是我一生中常常用以警惕自己的話。

▲與大名鼎鼎的沈春華一起主持新武器大觀

轉換跑道:40歲加入光啟社

在休斯公司的怏怏不快,逐漸成為我的困擾。一九八○年,光啟社的單國璽社長,被調到花蓮做主教,光啟社由丁松筠神父接任社長。之後,他邀請我加入他們。

早在二十多年前,丁神父還在作修士時我就認識他了,我們是多年好友,他接了光啟社社長之後,需要一位懂得管理的人來擔任副社長。其實,他對我早有觀察,之前我們曾一起在輔大辦過演講活動;我也為光啟社翻譯幾本英文書;過去曾有合作的兩位神父,也在丁神父面前對我讚美有加。但是,對我自己而言,我承認是有點逼上梁山的味道。

光啟社形象很好,當時台灣社會普遍智識有待提升,光啟社期待以「寓教於樂」的方式,對台灣教育有所貢獻,在台灣電視史上,光啟社以製作社教節目與兒童節目而著名。

坦白講,一般人不會叫別人改行,那時我已經四十歲了,之前完全沒有影視工作方面的經驗,而且新工作的薪水還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、頂多一半。我也不是很快就做決定,為了「轉換跑道」,我們全家在花園新城的水池邊,召開一場別開生面的家庭會議。我請每個人都發表意見。坦白講,我衷心希望得到太太、小孩們支持,暗地裡共同分擔風險,也是帶點恐懼,誰知道去了光啟社可以做什麼? 做得好不好?

經過幾個月長考,我最後答應了。原因有三個:一個人應該做最喜歡做的事、最擅長的事、也最應該做的事。雖然起初我只有思考到前面兩點,但去了以後,雖然常常要加班,坦白說我沒有後悔過一分鐘,我每天做的事真的是我擅長又很開心的事。

丁神父真是獨具「慧眼」,因為我聲音天生沙啞,不是動聽悅耳的類型,但他不曉得是「聽走耳」,抑或是一身「憨膽」,對我卻很有信心。他對質疑的人說:「黑幼龍雖然沒有經驗,但很會帶人,即使有點外行領導內行,我仍覺得他會做得很好。」我跟丁神父說,我在前面六個月內將不做任何決定,先傾聽觀察,不隨便指指點點,把這段時間當作學習階段。其實是我誠實面對自己,承認不足,而不會用傲慢自負來掩飾,反而會去請教光啟社的同事。

後來聽裡面的人講,大家原本以為「一個人外行來領導內行」,都等著看好戲,看我來了以後會不會跟工程部、節目部的主任衝撞,結果我很快就適應。我真心覺得「帶人要帶心」,加上我樂在溝通,最後從節目企劃、設計,到搭景班的老工人,都變成很好的朋友。

多年後,丁神父還跟我談到一次有趣的經驗。有一次我們去談一個案子,雖然大家使出渾身解數,但最終卻沒有受到青睞,心血盡付流水。回到社裡,工作團隊都很氣餒沮喪,沒有一個人想說話。我便站起來鼓勵他們,細細回想,我們團隊從這整個提案過程中得到什麼收穫?在這次企劃案學到什麼教訓?我要求他們每個人都要講,整理成一門功課。幾次以後,大家就習慣在失敗中找到學習之處,這樣的收穫比什麼都還大。

我發自內心讚美他們,過年時寫信給所有同仁,而且每一封信都是獨一無二的;有人犯錯也先支持他,而不是把他痛罵一頓。事後回想,我在光啟社所做的事,已經跟之後推動的卡內基訓練精神一模一樣了。因為有這樣的信心,我們團隊也不怕有新的創意,一起努力做了好多節目,戲劇節目、綜藝節目、社交節目。代表作品有社教節目「天天都是讀書天」、三台聯播的軍事科技節目「尖端」、台視軍事科技節目「新武器大觀」、三台聯播的科普節目「柯先生與紀小姐」、台視兒童節目「妙博士」、公共電視兒童節目「爆米花」等。因為製作用心,我們拿到好幾座金鐘獎。那幾年真是光啟社最輝煌的歲月,也是我生命最高峰的時候。

在回顧過往的同時,黑幼龍期望自己峰迴路轉的人生經歷,能成為年輕朋友翻轉生命的參考。雖然人生充滿許多無法避免的挫折,卻也有許多改變命運的轉機。不論你目前身處的狀況如何,也許居於劣勢、事事不如意、前途黯淡無光一切都可以是為人生下全新定義的轉折點。只要不輕忽每一條路正要轉彎的地方,把握住每個機會,你的人生絕對可以不一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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